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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切都是巧合


文/玛丽莎·哈里斯 图说/ 本刊记者 戴路

摄影/约瑟夫·寇德卡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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约瑟夫·寇德卡把自己紧紧地裹在外套里,背对着一块建筑工地和远处的高楼大厦。他的人生也始终对工业时代转过身去,中产阶级的生活、消费、汽车、商标,这些对他而言好像从来都不存在。在远离这些的同时还能保持与人们的联系,显然需要某种天赋。


在“布拉格之春”前,这个新闻摄影的英雄还没拍到过什么大新闻,他出生在摩拉维亚一个只有400 人的小村庄里,此前是一个航空工程师,后来靠给剧场拍照为生,也出于个人兴趣去拍摄吉普赛人的生活。在苏联的坦克开上布拉格街头时,他走上大街,在第一周拍了5000 多张照片,给这起事件留下了最珍贵的记录,也因此最终去了西欧,说一口糟糕的英语。从此,就像他照片中那些满溢着幽暗和悲伤的吉普赛人一样,他居无定所,四处旅行。“ 就连那些吉普赛人都十分同情我,他们觉得我比他们还可怜。起码他们还能睡在帐篷里。” 他如此描述自己的流亡时光。


他从来不喜欢接受采访。这种沉默让他始终带有一些神秘感。“我不相信语言,我来自一个语言没有任何价值的体系,我不怎么听人讲话,就算听了,我也不关心他们讲了什么,我会注意他们是怎么说出那些话的。有人说‘我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或社会主义者或无政府主义者’,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,重要的是人们做了些什么。”/ 摄影 / Martine Franck /

 

一切都是巧合。这话从约瑟夫·寇德卡口里说出来,多少有些奇怪——这位摄影大师显然对作品具有惊人的控制力:他照片的强度、力量、精确度和纯粹性,无一不体现出他本人的特质。可是他说:一切都是巧合。


他谈起自己在1968年8月的布拉格经历的神奇一周……


寇德卡总是时刻警觉着,准备去“碰巧捕捉极具表现力的场景”。他在工作时全身心地开放,总能敏锐觉察到“必须集中注意力”(正如亨利·米勒所言)的情况。1968年8月21日,以苏联为首的华约盟军坦克开进布拉格时,正是那种敏锐、近乎野性的本能驱使寇德卡立刻冲上街头,按下快门。除此之外,他别无选择。


寇德卡从来不是一个多愁善感的摄影师。他的作品没有预设的立场,却蕴含惊人的能量和人性光芒,与此同时,他个人最本质的东西也在其中展露无遗——对自由的强烈渴望(尽管他看上去已经足够自由)。对自由和个体的尊重是寇德卡一贯的行为准则,因此他对谈论自己的照片毫无兴趣,你愿意怎么看它们就怎么看,他“感兴趣的是不同的人在照片中看到的不同故事”。


这其中的巧合之处在于:他当时刚在罗马尼亚拍摄完吉普赛人,回国仅两天;恰好有个朋友告诉他苏联确实侵入布拉格了,他才得以成为最早目睹事件发生的人之一;幸好他手头还有胶卷,而且这些胶卷没有被苏联人抢走;他的作品幸运地被带出布拉格,又在一年后得以顺利发表以纪念此次入侵……于是在巧合中,我们的访谈开始了。


……


他从来不喜欢接受采访。这种沉默让他始终带有一些神秘感。“我不相信语言,我来自一个语言没有任何价值的体系,我不怎么听人讲话,就算听了,我也不关心他们讲了什么,我会注意他们是怎么说出那些话的。有人说‘我是一个共产主义者或社会主义者或无政府主义者’,这些对我来说毫无意义,重要的是人们做了些什么。”


这个须发皆白的老人经历了无数沧桑,却依然保有自由,他称之为“我的幸运”,“我觉得让自己没法被买到对我来说非常重要,我不想当一个‘奴隶’传奇。


玛丽莎:关于个人自由你谈了很多,你不想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。难道你不想与其他事物之间产生情感关联吗?还是因为你不想自己过得太舒服,所以你总是在体验新鲜感?


寇德卡:首先,人得明白自己是谁。


……

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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