被撕碎的人生

文/本刊记者 路瑞海

摄影/达茜·戴佩拉

图说：1993年3月的一天，摄影师达茜·戴佩拉在大使酒店大堂里，捕捉到朱莉的这一瞬间。其时，朱莉未满20岁，但带着产后的虚胖，蹙着眉头，穿了件米老鼠图案的T恤，外罩一件夹克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瑞秋，显得憔悴苍老。因为家里太过狼藉，她常把这里作为自己的育儿室和会客厅。

朱莉这张白纸，刚出生就被涂抹得乱七八糟，而她一直也没有获得改善命运的机会和能力。从她19岁到37岁生命终止，女摄影师达茜·戴佩拉一直用镜头记录着朱莉的生活。

从旧金山到阿拉斯加，从收容所到监狱，朱莉生活中的点点滴滴、变化变故，都一一被记录。这不是第一个长时间跟拍艾滋病人的摄影项目——此前摄影师斯科特·瑟德曾拍摄曼哈顿的艾滋病人Venus十年——却是时间跨度最长的摄影作品。它之前获得了尤金·史密斯人道奖。2011年2月11日，又赢得“荷赛”当代热点类的二等奖。

镜头像是嵌入朱莉生活的一个楔子。朱莉不断被观察、拍摄和记录，最后由一个活生生的女人，变成挂在墙上的一幅遗照。

达茜：我希望我的摄影能够帮助人们对这个世界有更好的理解，看到这个世界另一面的真实。普通人离这些人的生活很远。我仅仅是一个摄影师，即使已和朱莉成为真正的朋友，我的角色也主要是告诉人们她的故事。

图说： 这是杰克人生最后的阶段，朱莉去看望他。朱莉是杰克最爱的女人，他将她视为生命。在临终关怀中心，杰克曾指着朱莉带来的瑞秋的照片跟病友说，“这是我的骄傲、我的快乐。”然后点上一根烟，美美地吸上一口。

图说：由于害怕父亲再次远去，朱莉一直没有告诉父亲自己是艾滋病病人。此时，她是如此疲惫和虚弱，还需要吃大量的止痛药，这些药让她很恶心，长时间没有食欲。

图说： 朱莉再次怀孕，这是她的最后一个孩子，取名做艾丽莎。朱莉想要自然分娩，但医生觉得她的身体已经无法承受，所以选择了剖腹产。

图说：虚弱的朱莉起床方便后回来，一直扶着朱莉的杰森忽然用力抱住朱莉，紧紧地搂着她，不想失去她。杰森非常害怕，一起生活了近12年的女人即将离他而去，他满心惶恐却不知如何表达。

图说：这是临终前，朱莉少有的安详时刻。如果不是因为艾滋病，她大概会像雷蒙德·卡佛笔下的人物，平淡而凶险地度过自己的一生。但现在，黯淡的生命无可挽回，只在胶片里留下了黑、白和灰。朱莉爱过很多人，被伤害过却从未反噬。数个男人，六个儿女，37岁，这就是一生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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