12块来自北极格陵兰海的冰块被放在巴黎市中心广场上,它们在这个世界上已经存在大约2万年了。
路人看到冰块,一大堆约定俗成的念头在头脑里闪过,但只有真正伸手摸到冰的那一刻才心里一惊:原来它这么冰凉!
Ice Watch, 2014
Photo:Martin Argyroglo,© 2014 Olafur Eliasson Studio
这是冰岛艺术家奥拉维尔·埃利亚松的一件作品。“我们头脑里可以很清楚地描述出冰的特性,但在生活中,我们和冰接触的机会并不多。”
这就是为什么,在巴黎街头,小孩好奇地舔起了冰块,还有个男人长久抱着一块冰,好像重新发现了自己失散已久的朋友。
“我们太想当然地把‘想’和‘做’混为一谈了。在我看来,思考和行动之间的距离远超过我们的想象。”
“人们太满足于‘想到某个主意就好’,却永远把真正的行动‘留到明天去做’。”
《未思之思图志》,2014
Photo: Iwan Baan(上图),邢宇(下图),© 2014 Olafur Eliasson Studio
正是这种错觉,造成了现代人的存在感普遍缺失。
“存在感不是种空想,而是你身体切实的感受。”埃利亚松说,“存在感不是个简单的有无问题,只有承担起责任,积极参与到周边发生的事情中,人才能获得存在感。”
Riverbed, 2014
Photo: Iwan Baan,© 2014 Olafur Eliasson Studio
埃利亚松的工作,就是通过艺术作品,不断唤起人们已经稀薄无比的存在感。在他的成名作“黄太阳”里,他用黄色灯管做了个巨大的太阳。
人们被笼罩在温柔的黄色光线里,慢慢都躺在了地板上。
天花板是面巨大的镜子,人们仰面寻找着镜子里的自己,像婴儿一样挥挥手、动动腿,通过倒影确认自己的存在。
The weather project, 2003
Photo:Andrew Dunkley & Marcus Leith, © 2003 Olafur Eliasson Studio
存在感,有时候就存在于这种细腻的感受中。
埃利亚松曾经从冰岛的废弃灯塔上拆下透镜,把它和灯泡组合在一起,在墙上投射出迷人的光圈。
《明日共鸣器与昨日共鸣器》,2018
Photo: Jens Ziehe,© 2018 Olafur Eliasson
光圈中的蓝色来自埃利亚松某天黄昏时的经历:他坐在家里,没有开灯,最后一丝光线通过窗户玻璃照射进来,在墙壁上形成这种蓝色。
“这是夜晚宣告自己到来时的色彩。”
《声音银河》,2012
《水钟摆》,2010
2018年北京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,Photo:邢宇,©2018 Olafur Eliasson
存在感,有时还发生在你和别人共享了一个伟大秘密时,归属感让你感到自己的存在。
埃利亚松有次在冰岛徒步,远远看到两个瀑布,在世界任何地方,水下落的速度都差不多,但从他站的地方看,瀑布一个水流快,一个水流慢,这是因为瀑布距离他的远近不同。
突然间,地理环境具备了时间含义,只要盯着瀑布的变化,他就知道自己走了多久。
Waterfall, 2016
Photo: Anders Sune Berg,© 2016 Olafur Eliasson Studio
埃利亚松于是把瀑布放到了纽约布鲁克林大桥,城市人本来是没多少地理感知的,但现在,走路时远远看到瀑布,看到水流或快或慢,人们立刻直觉性地获得了时间感。
相互陌生的人,在城市的各个角落经历着同样的时间体验,归属感就在他们心里生根了。
Your rainbow panorama, 2006-2011
Photo: Ole Hein Pedersen,© 2011 Olafur Eliasson Studio
存在感还在于你发现自己掌握了某种很强大的东西。比如埃利亚松曾经用花园里的喷水笼头和射灯在室内做出了彩虹,人们看着他简陋的设备,发现自己在家就能创造同样的美。
“我们总误以为美是由时尚行业定义的,那才不是美,甚至很丑。美是机会,而不是诱惑。美是种包容的能力,”
《聚合彩虹》,2016
2018年北京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,Photo:邢宇,© 2016 Olafur Eliasson
在科技把控日常生活的今天,存在感正面临越发严峻的丧失。埃利亚松发现,现在来博物馆看艺术品的人总是举着手机,他们基本上都是透过屏幕在看展。
《生物钟球体(绿、蓝、紫、红、橙、黄)》
2018年北京红砖美术馆展览现场,Photo:邢宇,©2018 Olafur Eliasson
“我最近在开发一种新墙纸,墙纸会过滤全部射线,用到博物馆里,人们的手机就收不到信号了。这样人们就会把手机乖乖装回口袋,开始重新注意艺术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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