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西伯利亚之心


文/杜一单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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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苏联公民某某和苏联女公民某某,为了组成苏维埃国家的新单元兹缔结婚姻……”在结婚公证婚人一成不变的致辞中,这对伊尔库茨克年轻人完成了他们婚礼的第一步,接下来,他们还要交换戒指,去瞻仰列宁像,给无名烈士墓献花。


在社会主义时期,结婚宫的修建是为了代替教堂,神父的工作由政府证婚人接替。如今,人们更多借鉴西方的传统,虽然偏于一隅,伊尔库茨克的街上,也不难看到新婚夫妇开着租借的加长豪华轿车,疾驶而过,然后在露天草坪上切开蛋糕,去安加拉河畔的情人桥上挂一把同心锁。


唯一延续不变的是,今天的新婚夫妇还会选择去无名烈士墓献花。 摄影/Elliott Erwitt

 

冬季让伊尔库茨克更显空旷,只差一曲手风琴独奏。


苏联时代的有轨电车像破旧的铁皮罐头,丁零哐啷地晃过城内主要街道。路上积雪与污泥化为一团,身着笨重皮草的行人走起路来不得不小心翼翼。主显节大教堂的金色屋顶、安加拉河对岸的一排笔直烟囱,为这座东西伯利亚第二大城市增添了时间的痕迹。


契诃夫曾赞美伊尔库茨克是“西伯利亚最好的城市,辉煌壮丽,富有文化”。19 世纪俄国著名的出版商谢尔古诺夫来到这里,也称颂“就像英国创造了伦敦,法国孕育了巴黎,西伯利亚则诞生了伊尔库茨克”。 这座城市百年前便是中俄贸易往来的重要口岸,在许多旅行指南中被自豪地称为“西伯利亚的巴黎”——因为它面积不算大,却拥有多家剧院、音乐厅、博物馆和图书馆等文化机构。有人把这归功于曾流放至此的十二月党贵族,他们饱受政治之苦,却不忘在这里积极地开办学校、启迪民智。但在今天,伊尔库茨克图书馆年接待读者仅2.6 万人次,这和阅读方式的变更、年轻人的流失都不无关系。


……


与圣彼得堡、莫斯科那些喜好沾染软性毒品来获得刺激的年轻人不同,这里的青年们能接触到的都是廉价劣质的毒品,对身体伤害也更大。不少孩子在十二三岁就染上毒瘾。海洛因粉末被仔细地分包在纸片里,几乎明目张胆地在报摊和面包店贩卖。俄罗斯是全球海洛因消费第一大国,伊尔库茨克则是全俄HIV 感染率最高的地区, 当地的红十字会工作人员从早到晚开着车在城里兜转,给妓女和吸毒者提供免费检测,送给他们一次性针头和安全套。


政府一直在为艾滋病治疗扩大财政预算。但伊尔库茨克一家艾滋病诊所的负责人尤利娅认为,财政拨款并不是最重要的,关键是“你很难去和这些自我感觉良好的人解释说他们正在一步步走向死亡”。尤其在一些郊区工厂,男人们的友谊就是休班时聚在一起分享烈酒、笑话与针头,而且在一个男性至上的地方,安全套的使用率非常低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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如果听说中国人的地下钱庄、非法诊所、黑工厂被当地警方查获,会让人产生一些转瞬即逝的尴尬,那些被抢劫、被收取保护费、被诱拐吸毒甚至被杀害的中国人的遭遇则让人陷入困惑。卖水果的女人像谈论日常琐事一样说:“那有什么办法呢?他就拿枪逼着你,你今天是给钱不给?”俄罗斯内务部副部长曾在致华人的公开信里提到,华人应该“警惕自己的同胞”,女人所说的“他”,也正是中国人。她觉得出来做生意的同胞“心不齐,背后给自己人捅一刀,不像这里的越南人那么团结”。


被盯上的人,多少都有逾期滞留、夹带走私等小动作,根本不可能报警。签证过期,警察是求之不得的,只要不出人命,多数情况下寄人篱下者更愿意选择忍气吞声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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对伊莲娜来说,生活中最重要的事也不是欣赏戏剧或外出旅游。她曾是大学英语老师,最后还是选择将公寓改为旅馆来增加收入。伊莲娜的次子、16 岁的马克西姆决定和哥哥一样学习工科——毕竟,只要俄国开发西伯利亚的决心不曾停止,总能在相关的建设项目里觅得一份差事。


完整内容请见《Lens》杂志……